“考驾照与给咖啡钱”的暧昧关系,数十年来大家似乎早已习以为常,现在在我国早就绝非新鲜事。而这种不法行为,从习惯、甚至已经变为“常态”,到了一种令人麻木的严重程度。但凡有人决定不给钱,考驾照时往往都会不及格,如果幸运可能有机会pass。可是这种机会确是很渺小。
“考驾照与给咖啡钱”的暧昧关系,在我国绝非新鲜事。数十年来大家似乎早已习以为常。而这种不法行为,甚至已经变为“常态”,到了一种令人麻木的严重程度。
考车的人不给贿金,对教车学院的业者来说,是搞对抗、是自讨苦吃、是不识相。
《星洲日报》日前接获一名来自马六甲18岁读者的投诉。她正是因为坚持不给贿金,而遭到为难和不公平待遇。屡试屡败后,还被教车学院业者奚落:“谁叫你不要早给钱?”
考驾照前夕接教车学院来电.建议付350包过关
这名18岁女孩在甲州陆路交通局亲身体验了“不给钱就考不到驾照”的黑暗经历:在考驾照的前一晚,她接到教车学院负责人的电话。对方在电话中建议她付一笔额外的350令吉,以“帮助”顺利考获驾照。
女孩知道这是不合法的行为,于是推说:“没钱,要跟父母商量,考虑一下。”
第二天早上,前往考驾照之前,她回拨了昨晚的来电并录音。
▲教车学院其中一名职员当时正向“女孩”解释,“帮忙费”在下星期重考时才交。画面由女孩用手机偷拍。
以下是女孩和Z教车学院其中一名员工的录音内容:
女孩:如果包外面(路考)而已的话?
职员:单单包一项的话是180(令吉)
女孩:如果包了还是不过的话,钱会还给我吗?
职员:怎样讲包了不过叻?除非你拿车去撞东西啦。
女孩:所以包了是一定会过?
职员:对。你只要不发生车祸,拿车去撞东西之类就可以了的。
女孩:可以便宜一点吗?
职员:不可以,因为我们都没有从中收费,也是他们开这样的价钱。
女孩:所以我给的话,是给JPJ的人?
职员:你给我们,由我们给他们。
女孩:如果没有包会怎样?
不行贿路考不过关
女孩与家人讨论后,不愿意向恶势力屈服,于是决定不行贿。她顺利地通过了停泊、上斜坡等场内测试。然而,在路考的部份,却因小失误败下阵来。
“那是第一个路口,就在考车场的门口,我踩了刹车,把车子停下,看可否出路。但考官立即叫我下车,由他将车子往回开。考官说将车子停下时,要拉手刹,还要换到空档(N:Neutral)。”
重考时考官频“暗示”
经过了第一次的失败,女孩依然坚持不行贿。第二个星期前往重考。但,又失败了。
“这次,我连门口都没开到。有个人从我车子前面经过,我踩了刹车,踩的速度稍快了一点,但还不算是紧急刹车,行人也没什么反应。
但考官说他被吓到了,所以不过关。”
女孩心里明白,是因为没有行贿,所以遭到为难了。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应该继续坚持?
“我当时开口请求,可否给个机会继续路考?考官反问我\'peluang yang macam mana?\'(怎样的机会?)他一直没有下笔,一直反复地翻手上用来评分的几张纸。问我重考是不是100令吉?”
“我当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,只是一直重复‘请给个机会’。后来想想,他应该是在暗示我。”
每次重考她需要缴付130令吉,还要额外安排时间补课,而且每次考车她都得在考车场耗上大半天。
第三次重考被奚落
而她已经失败了两次,即将迎来第三次重考。费用和身心折磨令她濒临放弃。
再次在柜台预订下一次重考时,教车中心的员工奚落说:“谁叫你不要早给钱?”
原本一直很支持女孩的母亲被逼急了,不断劝说:“给吧。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。你身在马来西亚,就是这样。”
于是她致电星洲日报求助。
职员:有时候lucky的话,也是会pass的……
记者以姐姐身份代女生交涉.教车学院:给钱多可过关
记者以女孩姐姐的身份,透过电话与教车学院职员交涉,部份对话内容如下:
记者:你是负责人吗?
职员:我是员工,但不是负责人,不过你可以跟我讲。
记者:到底为什么她不过(过关)?是不是给了钱(贿金)就一定会过?
职员:给了钱,我可以讲多数都是过的。
记者:你们有多少人是给了钱,就肯定过的?我想知道几率。
职员:过的比不过的多,可以讲80%以上。
记者:所以你认为是不是如果第一次考就给钱,早就已经过了?
职员:对啊!可是我们问了她,她自己讲不要的嘛。
记者:所以是她错啦?
没有给钱啦。
职员:对啊!她没有讲要啊。
记者:可是你作为教车学院的员工,你懂不懂这是犯法的?
职员:现在是拿law来压我吗?
记者:我不是拿law来压你,我是问你,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懂不懂?
职员:我们只是给你们方便,如果你们不要我们也无所谓。
向反贪会投报逾月获回应.“无法告知调查进度”
虽然出面向考生要贿金的是教车学院的职员,然而根据职员的说法,贿金将交给陆路交通局考官;而女孩也在第二次路考的过程中,曾经被考官暗示“机会”。
记者收集了女孩的所有录音、录影,在获得女孩的同意后向布城反贪委员会投报,反贪会官员承诺将会进行调查。
该反贪会官员同一天致电在马六甲的女孩(当事人),向她录取口供。
反贪局官员告知,当事人可以两种方式举报不公的贿赂事件。其一是以真实身份,正式向反贪会报案,这可让反贪会直接开档案进行调查;其二则是透过匿名方式,向反贪会提供线索,让反贪会能顺藤摸瓜,以卧底方式进行调查。
记者当时以当事人姐姐的身份,联系反贪局,该官员的反应积极,并为了让记者进一步提供线索,主动提供自己的手机号码。
事隔一个多月后,本报再致电反贪会官员跟进调查进度,该官员说:“已经采取各种方式进行调查,但是无法告知调查进度,也无法透露调查方式,更无法预测什么时候会有调查结果。
脸书出现“买卖驾照”.付款5天后获“驾照”
除了“给钱,买过关;不给钱,遭为难”的投诉,记者也在读者的投报下,在脸书发现一个“买卖驾照”的不法行径。
脸书一个名为“JPJ-Lisence/Saman Agent代理”的用户,发帖声称能在完全不用出席课程、笔试、驾考、路考,省略从A到Z的驾驶能力审核程序,直接买卖驾照。不法分子竟大胆地透过社交媒体,招揽驾照买卖生意的举动让人汗颜。
在记者与之私讯的过程中,对方告知只需提供身份证副本、地址、电话号码、照片,就能在付款后的5天内完成“驾照”。
而且言之凿凿地保证,所售卖的驾照和正规考获的驾照一样,驾照持有人个人资料会存在陆路交通的记录中,将来亦能每年更新驾照。
在脸书私讯过程中,对方一开始开价汽车驾照(手排挡)2200令吉、摩哆车驾照1600令吉。后来经议价,才把汽车驾照价钱减至2000令吉。
对方透露,其处理文件、收钱的办公室位于新山敦阿都拉萨路(Jln.Tun AbdulRazak),并指吉隆坡没有办公室。对方行事小心,要求“订制”驾照的记者,先付70%定金,交货时再交付另外30%款项。
当记者要求上门付款时,他则开出“见面条件”,即先缴付300令吉。而当记者质疑:“交了钱之后,找不到你们怎么办?”
对方立刻恼羞成怒:“不信任我们,为什么PM(私讯)我们?”
本报记者根据对方所提供的地址,亲自前往位于新山敦阿都拉萨路查看,发现那是4层楼店屋。底层为已结束营业的咖哩餐馆,外头挂上多个招租招牌;二楼则是一间商业管理公司。
三楼和四楼没有营业招牌,但仍可见设有冷气压缩器。
据记者短暂逗留观察,并没有人进出该栋大楼,无法确认其他楼层是否有营业或充作住所。
▲驾照卖家在脸书张贴发货的包裹图片。照片说明写的是“发货记录。各种驾照(免出席),罚单帮您解决。”
▲驾照买家在脸书张贴成功交易的记录,加强潜在客户的信心。惟卖家行事小心,打蒙了所有可能透露个人信息的资料。他也在买家再次确认“确定可以在JPJrenew?”时,言之凿凿。
卖驾照集团接受线上转账
除了到办公室面交付款,这家相信颇具“规模”的非法卖驾照组织也接受线上转账。该组织分别拥有大众银行和马来亚银行的户头,供进行交易。
其大众银行的户头,拥有人名为“Ng Sxx Yxx”,帐号的最后4个数字为:3214。
名为“JPJ-Lisence/Saman Agent代理”的脸书专页也曾张贴“发货包裹”包裹成堆的照片,而照片说明写的是“发货记录。各种驾照(免出席),罚单帮您解决。”相信是希望藉此招揽客户。
而该照片下共有逾10个脸书用户,表示感兴趣,要求专页负责人私讯,以了解详情。
以上提及的脸书专业,在记者于1月杪首次接触后,曾一度关闭户头。后来专页负责人主动私讯记者并解释说:“我们专业(页)暂时被Facebook检查,所以三天开不到,目前检查通过了,专业(页)回覆正常。需要任何服务可以私聊我们。谢谢。”
三月份,记者进一步与之私讯,以获得更多资讯。然而该专页不久之后再次被取消,至今仍未重新操作。
▲据记者在售卖驾照者所提供的地址短暂逗留观察,并没有人进出该栋大楼。▲
交通局:已报警调查.“网上买驾照不能更新”
陆路交通局公关部发言人娜迪亚接受本报询问时说:“我们知道有人在脸书卖驾照,而且已向警方报案,并且跟大马通讯及多媒体委员会(MCMC)合作跟进。
“确实有人透过社交媒体买到驾照,但是那其实是‘假驾照’,不能更新。”
她说,通讯及多媒体委员会目前还在调查,同时也在进行查封“兜售驾照”脸书帐号的行动。
她也说,这些持有假驾照的人,若被交警或其他执法单位查到,就会被列为持有虚假证件。
“已经有侦测(detect)到很多个持有假驾照的个案。都是因为陆路交通局并没有他们考获驾照的资料。”
持有虚假证件驾驶汽车,将抵触1987年陆路交通法令第26条文和108条文,一旦罪成可被罚款不少于5000令吉,一旦罪成,可被罚款5千令吉至2万令吉;或监禁1年至5年;或两者兼施。
而根据陆路交通局的数据,2015至2016年期间,共侦测到146张假驾照。娜迪亚也说,售卖假驾照并不是近几年才发生的问题,而是个“老问题”。
记者询及,会不会有可能是陆路交通局内部官员与不法分子合作,以致所售卖的驾照能获得更新?
反贪会已介入调查
娜迪亚说,陆路交通局也从这方面着手调查,反贪会也已介入调查,但根据目前的查询还没发现有官员涉案。
另外,记者再三询问能否公开路考评分标准,以让整个路考过程更透明化。但娜迪亚一开始再三推托,最后告知,不能公开评分标准。